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祭司是最后一个下跪,却又第一个起身的人,吴风还未作出指示,她便转身向着跪地的族人们继续宣讲,将他当做了一个人形的背景板。
嗯……吴风将这状况记下,又看了看仍趴伏在地的白苇,说道:
“日升而作,日落而息,即使是祭祀的典仪,太过冗长也是不好的。”
“汝等既是我之子民,此刻也便该起身归家了,明日午后,再与其余的族人们一同来到此地吧。”
他越过那祭司,将双手一展,而听到神的宣告,趴伏在地的菲林族人也犹豫的起身,毕竟相比起聆听祭司的言语,服从神所说的话才是更重要的。
人们纷纷从篝火旁离去,而那火焰也正微弱下去……
祭司闭上了嘴,白苇此时虽也已起身,却并未离开此地,反倒怯弱的站到吴风身侧。
这倒让吴风有些发愁,他不太理解白苇为何不赶紧回家去。
“白苇,今天对你来说是个好的日子,你为什么不去和家人聊聊呢?”
吴风尽量表现的严肃,但白苇却只是轻轻的摇头,低声道:
“家…神呀,我的家人正在您身后。”
吴风向后转身,此时自己身后站着的人便只有祭司一个。
祭司戴着古怪的面具,但雕刻的却是个夸张化的人脸,吴风看得出来,这玩意儿大概模仿的正是自己在冬眠舱中的面目。
先前还未注意到,但在白苇说后,吴风才发现这位祭司也是女性,只不过穿了繁重的仪式着装,难以一眼看清。
“呵,竟有这么巧的事吗。”吴风笑道,连自己要装模作样这事都一时忘了。
但祭司却向他散发出一股浓重的敌意,动作既不谦卑,也不恭敬。
这是一个借神权威行事的人该有的举动吗?吴风很有些不解起来。
“那正好,我本想就在这里呆着等到明天,但既然祭司你和白苇是亲人,事情也就好办了。”
“你给我安排一个住所,想必不难吧。”吴风看向祭司,毫无顾忌的直言道。
祭司轻轻点头,以远比向族人们宣讲时,要轻柔的多的声音说:“这正是我的荣幸。”
她迈步在前,为吴风引路,白苇想紧跟上去,却又等着吴风的行动。
“走吧,白苇。”
吴风跟了过去,他突然想起来,像这种借神权威的人,恐怕才是最不会欢迎自己的那一类人。
真神已然降临,那么代言者的存在也就没有必要了。
“呜…感觉今晚恐怕是睡不好了。”
这话倒并未说出口。
……
……
与其说是住所,倒不如说是超大号的泥巴积木。
在看到祭司引他所到的地方时,吴风心中便如此想了。
并非是木质材料,而是用晒干的泥板所搭建起来的,方方正正的屋子,这种风格吴风总觉得好像在科普书上见过,但实在是想不清了。
要是还能联网就好,这种事秒秒钟就能知道答案。
想到这儿,吴风摸了摸自己的后脑,那里的超接入插口依旧坚硬,但已没有虚拟世界可供自己潜入了。
掀过一扇遮风的门帘,三人便进到了屋内,昏暗且满是尘气,但白苇与祭司两人却不像是有受到任何影响,在这屋子里行动自如。
吴风倒也看得清屋子里的状况,像他这个世代的人类,大多在出生前就已做好了优化,夜间视物不过寻常。
但祭司却从角落里找出了一个烛台,用绒布稍稍擦拭之后,取出火石打亮了烛台的棉芯。
屋内顿时光亮起来,吴风看了看,坐在了应该是凳子的木墩上。
“有水吗?”
空气实在是有些干燥,令吴风的嘴唇都有些干裂了。
“是。”祭司应道,便往别的房间去了。
吴风继而望向白苇,后者显出放松的样子。
“我没猜错的话,这里是你和她的家吧。”
白苇连连点头。
一个陌生男人被招待进两个妙龄女子的家中,这合适吗?吴风想了想。
“白苇,你去休息吧,我有事想单独和你的那位家人聊聊。”
白苇有些惊喜的走出几步,却又站在房间的门框里回头,说:“神啊,她是我的妹妹,她叫白溪,请您…求您,愿您不要讨厌她。”
她像是祷告般向吴风说出自己的愿景,这让他很有些尴尬。
不过吴风还是点了点头,看着白苇已显出欢快的背影,他倒也松了口气。
接下来该怎么办呢?
那个菲林族的祭司估计会想办法杀了我吧。
吴风有些惊讶于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,就算别人对自己抱有恶意,但马上就觉得她会威胁到自己生命,也未免太神经质了吧。
如果可以的话,还是搞好关系最好。
能听见脚步声,去取水的祭司,或者说白苇的妹妹白溪,她回来了。
她手捧着一张浅盘,无色的水在浅盘褐色的釉层上晃动,透过烛台的光,显出琉璃样的色彩。
“这东西是你们买来的吧?”
吴风指了指装水的浅盘。
白溪一时沉默,将浅盘先递了过去,待吴风接下后才说:“是的,是多年以前的行商与我族交换的商品。”
“我猜也是。”吴风开始酌饮起盘中之水,这已是不知间隔了多少年的再次品尝,让他感觉连这普通的水都有了些特别的滋味。
“以你们的生产力,想要烧出有釉层的器具明显没有可能。”
有了先前与白苇对话的经验,吴风很清楚白溪听不懂这些话,也就毫无顾忌了。
白溪仍戴着那副面具,让吴风看着有些难受。
水已剩的不多,他于是将浅盘抬高,挡住了大半的视线。
而后,一口鲜血自他口中喷出。
浅盘摔在地上,发出沉闷的轻响,吴风颤抖着,看见自己腹部插上的一把短刀。
而捅刀的人,白溪,她正向后退步,用袖子压灭了灯台上的烛火。
重要的脏器被刺中,人果然是行动不了的啊………吴风感觉着有腹部传来的剧痛,浑身已然失力。
他侧身倒在了地上,在探过他的鼻息之后,白溪便拽住了他的胳膊,拖出屋外。
既安静且无声,她对杀死自家的神一事毫不犹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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